“嘭!”“啪!”“砰!”一声声,一个个跳进水里。裴云瑾与谢霖不知前因,谢霖擦擦眼睛,还以为自己看错了。“呀,魔怔了?”谢霖吓了跳,又吩咐王府士兵,“快救人!”士兵听命,几人冲进河水中去救人。场面一度十分混乱,天又黑,根本看不清漆黑的江面上有几颗人头。裴云瑾冷静地吩咐护卫,“去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。”护卫听令上前,桥上的工匠与百姓排着队下了桥。有人喊着,“大功告成啦!”有人喊道:“姜璃跳河啦!”再一问,便有知情者道来,是姜璃跳了河,所以工匠们下河救她。如此,事情清晰明了了,谢霖听完紧皱眉头,惋惜又无奈,“姜姑娘还是没想开。”选在竣工的这一日自缢,就算是对她祖父有了交代。可她自己呢,她自己的人生就不要了吗?谢霖又叹一声。后赶来的平阳侯父子却不以为然,虞绍摇头,“姜姑娘今天收新衣裳挺开心感动的,不应该会跳河。”就在此时,人群中响起一道凄凉的男声,“啊,我儿子呢,我儿子怎么没在,你们看见他了吗?一个五岁的孩子,我让他站在这里等我的!”立马便有人指责,“这么小的孩子,你怎么能放他一个人?”裴云瑾拧着眉,朝江边靠近两步,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,忽然停住,他低头,正欲弯腰捡。虞绍却先一步抢着捡起,面上的惊愕隐藏在黑暗中,怔了一会儿,假装平静道:“这不是那个,那个谁,云大伯的面具吗?”裴云瑾直起身,看着他手中面具,眉头拧得更紧。所以云叔也跳河了?他是去救姜璃的,或是姜璃是去救他的?还是他们都去救失踪孩童了?思索之际,没注意到平阳侯骇然的神色。平阳侯强压着情绪才没能表露出来,也没去夺儿子手上的面具,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江河。江面平不平静,他分辨不出,因为雨声、浪声,还有周遭群众的议论声,实在太过嘈杂。太子通水性吗?平阳侯看着江面,什么也看不清,嘴唇微微颤抖起来,连带吹在袖中的手也在颤,他的脚步克制不住朝岸边走了两步。这一瞬间,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。如果太子在眼皮底下发生意外,甚至还没戴面具,那他……回京能否直接辞官?他站在岸边,失魂落魄的时候,一只手攀在他的靴子上。平阳侯低头,一个孩子被托举上来。他赶忙接过,然后把昏迷的小男孩往边上一放,随即,孩子便被众人围住。谢欢单手攀在平阳侯的靴子上,平阳侯想扶,却听谢欢咳嗽一声,又站直了身体,任由谢欢独自攀上岸。在这嘈杂声中,裴云瑾被那道咳嗽声所吸引,正好瞧见修长的黑影上岸。正好黑影爬到了平阳侯的另一边,背过身去孤零零地独自到树下。应是云叔,裴云瑾想走过去看看情况,却因众人一声呐喊“姜璃上来了”,被吸引走注意力。而在工匠、护卫、姜璃接连上岸的时候,虞绍早就将铁面具递了过去,最后隐入人群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姜璃上岸时,蓑衣不知所踪,嫩黄色的袄子湿哒哒地穿在身上,下身的蓝色裙子也能挤出水来,她脸上还滴着水,怀里吃力地抱着一个小女孩。人群中有人认识小女孩。“这是周家那个小姑娘吧,家里人都没了,怪可怜的哟,怎么掉水里去了。”周妙素呛了几口水,小眼睛睁开,抬头看见周围一堆人,回忆一下,视线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,最后锁定在落水小男孩身上,指了指,虚弱地解释道:“刘家弟弟往水里去了,我想拉住他,不小心……没有拉住,然后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