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唐文学

第三章 大丈夫（第1页）

执法大殿。当王小二回到执法大殿时，发现公冶睚眦已经醒了，正蜷缩在一个角落里。他来到公冶睚眦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公冶睚眦。此时的公冶睚眦，目光呆滞，眼睛通红。哪怕是王小二再如何瞧不起公冶睚眦，也不禁为他的孝心动容。公冶睚眦，实在是太孝顺，太有孝心了。明明王落对他极其恶劣，他却依旧为王落的死去悲痛不已。这不禁让王小二的目光，变得柔和了一些。小二大人是小二大人！公冶睚眦好似反应过来，他抬头看着王小二，突然抱住王小二大腿哭喊道：小二大人，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，对我义父义母下此毒手我要为他们报仇，我要为他们报仇！公冶睚眦的眼泪与鼻涕，抹在王小二的衣物上，令王小二的怜悯瞬间消失。他一脚将公冶睚眦甩飞，撞到墙上。够了！杀你义父义母之人，乃是铁山宗的驻守长老，你若不怕死，就去报仇啊。王小二厌烦地看着哭哭啼啼的公冶睚眦，道出了真相。铁……铁山宗！公冶睚眦好似听到了惊天噩耗，彻底瘫倒在地上。铁山宗，怎么会是铁山宗呢不可能的，不可能的，我义父一直告诫我，不要去惹铁山宗。他都这样告诫我，他自己又怎么会去惹铁山宗呢这是假的，这一定是假的，对不对公冶睚眦看向王小二，眼中好似充满了期望。但随着王小二摇摇头，期望很快就变成了绝望。对于从公冶睚眦身上得到线索，王小二已经不抱任何信心了。果然，他的所有问题，都没有得到答案。无论王小二问什么，公冶睚眦都只是在重复着，不可能，不可能。这让王小二彻底失望，不过他并没有怀疑公冶睚眦。因为其表现出来的孝顺，是极其真切的，至少他是这么觉得。而且，王小二也不相信这样的人，会胆敢暗害家老，暗害他自己的义父。王小二又命人搜遍公冶睚眦全身，除了几张厕纸一无所获。这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。王小二摇了摇头，突然想起王落死后，王落的那些亲属争先恐后去谋夺其所留下遗产的那一幕。真是讽刺啊，药堂家老恐怕怎么也想到，他死后最伤心不是他的兄弟姐妹们，而是他的义子公冶睚眦。王小二感慨万千。不过想起那些人塞给自己的好处，以及他们的叮嘱，王小二的目光又瞬间变得冷酷起来。他看向颓废的公冶睚眦，向其宣布一个重要消息。够了，公冶睚眦，你曾经虽是王落家老义子，但你身上却不曾流着我王氏之血。王落家老死后，他的亲族，并不认可你家老义子的身份。他们没有一个愿意收留你的，他们的意见都是将你逐出王氏。也就是说，你，随着王落家老不在，你也要离开我青平王氏，成为一个平民。时间不多了，准备离开我王氏族地吧。小二大人，你……啊你说的是真的吗闻言，公冶睚眦顿时懵了，这个消息对他而言似乎如同晴天霹雳。他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。他似乎，傻了。王小二摇了摇头，将心中的怜悯驱逐出去，冷酷地说道：对了，王落家老的后事就在今日，你若想要送你义父义母最后一程，就去吧。否则，往后你若再想进我青平王氏的大门，便再无可能了。倘若你还一心想要你义父报仇，在外发现什么关于你义父的线索，便告知与门口守卫即可！王小二丢下几句话，便转身快步离开，前去王落府邸，准备挑几件满意的藏品。公冶睚眦如同一名傀儡，麻木地走出执法大殿的大门。他的脑海中快速运转着，思索着下一步的细节。计划第二步，成功了！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预想中，顺利地进行着。为王落送行之事，也在他的计划之中。本来他会自己提出这个要求，可如今甚至不用他提起这事，王小二却提前应允，倒是省了他开口。还不是高兴的时候，还未走出族地大门。公冶睚眦努力控制着自身的情绪，包括杀意，包括喜悦。由于王落是由铁山宗所杀，他的丧事办得很简陋。公冶睚眦好似真的如同一个孝子，将悲伤演绎地淋漓尽致。丧礼很快结束，王落被送入商堂后山坟场。……夜晚。公冶睚眦跪在坟前，轻声低语。他神情复杂，时而悲戚，时而愤慨。义父，你说，这个世上大多数人都是苟活于世，生存不易。可您为何如此不智，要去招惹铁山宗的人啊！那可是拥有强大修行者的势力，即使是打杀了你们，族长也不敢为你们报仇。义父、义母，杀你们的人太强。我只是一个普通人，我无能为力，报不了仇。我公冶睚眦，实在不配做你们的义子。今晚我就要走了，离开王氏去外面谋求生计。希望你们在天之灵安息吧。公冶睚眦在坟前停留许久，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坟场。而就在他前脚刚走，两名身着紧身黑衣，腰系长剑的人自暗处走出。看来王落家老夫妇之死，应该是与这公冶睚眦无关。一名执法弟子下了定论，看向公冶睚眦的目光略带感慨。也是一个可怜人，真心对王落家老好的人，却落得被驱逐出族的下场。家老亲族，却在他死后贪婪瓜分财产，连坟头送行也不做，真是讽刺。够了，小心被人听到，那些人中可有人是身居要职的。另一名执法弟子拍了拍队友，好意提醒道。接下来，该去调查王落家老的信息了。言罢，两人齐齐离开。但在两人走后不久，公冶睚眦的身影又从另一处阴影中缓缓走出。他的目光深邃而冷漠。坟场此刻已是四下无人。公冶睚眦来到一棵挂着白布的槐树下，取走提前埋在此处的传承凭借物以及一个本子。他左顾右盼，确认无人知晓。计划第三步，也顺利成功。眼下，只要出了王氏族地，便意味着公冶睚眦的逃离计划彻底成功。他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，真相其实隐瞒不了多久，他随时都有可能被抓起来。一旦到了那个地步，他只能带着自己的遗憾与执念，再次死去。这样的结局，公冶睚眦是无法接受的，他无法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再活一世。毕竟，他连自己为什么能在虚幻界重生，都不清楚。……深夜，整个王氏族地都彻底陷入宁静。族地除了往来值夜巡逻的执法队员，便没几个人了。公冶睚眦今日在丧礼上大出风头，所以倒也没有巡逻人员会把他当成异常人员。公冶睚眦迈着蹒跚的脚步，向王氏族地大门走去。一路上，他的精神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。他知道，此时此刻他一定不能被人拦下搜身，否则只有死路一条。王氏族地很大很大，外围围墙的长度都有几十公里。眼看着就要来到大门，突然间两道身影，进入了他的视线。是王双俊，以及王小二，他们正从外面回来。轰！他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剧烈跳动着，瞳孔极速缩小。公冶睚眦注意到，王小二手中提着一枚血淋淋的人头，血液不断下滴。那张瞪大了双眼，死不瞑目的面孔，他认得出来！老唐！公冶睚眦极力克制着自身的情绪，低着头，保持着浑浑噩噩的模样，也不向两人问好。只是迈着蹒跚的步伐走着。王双俊与王小二，也注意到了公冶睚眦。王双俊停下脚步，将审视的目光向公冶睚眦望去。此时的公冶睚眦，眼眶通红，目光呆滞，好似心如死灰一般。他身上的衣服满是灰尘，袖子则湿透了，全是鼻涕与眼泪。王双俊的凝视，让公冶睚眦越发紧张，他刻意将脚步放得更加慢了。王双俊的动作，也让王小二有些不安。他收了王落亲属的钱财，私自将公冶睚眦逐出王氏，其实是不合情理的。王氏对待幕僚与门客，还是相对友好的，不过公冶睚眦也不是门客幕僚之属。所以，全看王双俊追不追究。他要去干什么王双俊不解，向王小二询问道。双俊大哥，其实……王小二秉持着对王双俊的忠心，直接便将此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王双俊。他低下头，等待着王双俊的责罚，却没想到王双俊只是瞪了他一眼。随后，公冶睚眦便放下心来，因为王双俊与王小二已经离开。他保持着原有的速度，慢慢前进着，终于顺利走出王氏大门。成功了！老吴，我会为你报仇的！我的复仇之路，就将从今天开始，光明不容冒犯。公冶睚眦如释重负，在离开王氏族地后，他加快了自身脚步。他一路行走，甚至离开了青平城东王氏的管辖范围。最终，他来到王氏的死对头苏氏的管辖城区，青平城西。这是临近城西大门的一处老巷。公冶睚眦走进一所破落的居所，关上大门。在这一刻，他才终于放下心来。苦苦筹谋十载光阴，我终于夺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了。公冶睚眦嘴角疯狂上扬，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野望。他端坐于破旧厅堂的太师椅上，目光低沉，巍然不动。尽管他身躯瘦弱，脸色苍白，看似只是一名弱不禁风的羸弱少年，但却此刻展露出虎踞龙盘的姿态。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，岂能郁郁久居于人下。更何况，我还有许多仇人未杀，我必定要杀回真实世界，杀回朱雀星，报仇雪恨！吾即光明，从来都没有人能冒犯了光明，还能活在这个世上！公冶睚眦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，他取出一个小本子。这是一个普通的记事本，纸张的颜色有些泛黄。在这个本子封面上，写着光明死敌簿五个大字。他翻开小本，在里面赫然记录着许许多多名字。翻了二十多页后，公冶睚眦终于找到自己想看的那页。他取来一只红笔，在王落、王依依两个名字上，划上一道斜线。做完之后，公冶睚眦才心满意足地合上本子，肆意狂笑起来。王落老儿，浪费了我十年光阴，你真是罪该万死啊！水魔传承，我很快就来了！公冶睚眦又从身上取出一枚手臂粗的六边形暗红色水晶柱。他的目光专注于这块绚丽的水晶柱上。只见晶柱上刻印着密密麻麻的线条，这俨然是一幅粗略的地形图。十年，整整十年，修行者的传承之物，终于还是回到我的手里了。呵哈哈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……不过，一旦王氏发现我与王落身死有关，一定会前来抓捕我。青平城太小，哪怕想要躲藏起来都做不到，他们的探子无处不在。所以，我得尽快，尽快取得修行传承。现在，就看他们能不能发现我布置下来的烟雾弹了！希望能帮我拖延足够多的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