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通样是父亲的儿子,凭什么大哥的婚事办的如此隆重,你娶我的时侯,就那般寒酸?”瞧见下人进进出出,二奶奶没忍住抱怨起来。她本就是小门户出身,该叫柳氏一声表姑。也正因着这层关系,才被选为了江宾的正室夫人。毕竟,若是都像三奶奶那样出身高门,柳氏可就一点婆婆的款儿都摆不了了。她说的倒也是实情,前两年进门时,因着她娘家门第不高,且江相爷不欲大肆操办,惹人闲话,故而成亲的仪式简单了些。一旁檀木茶几上的香炉静静吐着烟,二公子似乎有些困倦,靠在软榻上微微阖眼,漫不经心道:“我拿什么和大哥比?且单论大嫂,人家出身书香世家,世家懂吗?再说,这是陛下亲自赐的婚,皇恩浩荡,能一样嘛。”二奶奶一向自卑于自已的出身,每次出席各府宴席,总是免不了受一些明里暗里的排挤,可偏偏自已枕边人不以为然。“你就会往我心上扎刀子!是,我是小门户出身,比不得旁人。可到底也是你们江家明媒正娶的,偏心到如此程度,难道我还说不得了!”已过黄昏,屋内倒是有些闷热,江宾不欲与她继续纠缠,打挺坐了起来:“那你怎么不到父亲跟前儿去说?”二奶奶闻言一顿,脸色精彩的很。瞧见她这副样子,江宾眼底闪过一抹不屑,继而笑道:“哼,自讨没趣!”不待她张口,江宾便下了软榻,径直走到房门口:“疏桐,过来,伺侯本少爷沐浴。”话音刚落,就见一位穿着绯色锦缎裙,簪着缀蝶珠花的娇艳女子上前,扶着江宾就朝东边的厢房过去。临走时还不忘深瞧了二奶奶一眼,眸中记是得意。类似的事在这个院儿里,几乎日日都要上演。***秋色已深,风中弥漫着晚桂的香气。永安城内热闹非凡,红绸飘扬,蜿蜒的送亲队伍望不见首尾,箱笼更是堆叠如山,江宋联姻,百姓皆知。江承安一袭红袍,郎艳独绝,翻身下马来到喜轿前。宋青亦在江承安的搀扶下,下了喜轿,进了江府。在主礼官的主持下,二人先是一通对着安和公主的牌位敬了茶,而后才拜了江父和继母柳氏。送入洞房后,宋青亦坐在喜床上,倒是没觉得紧张。直到一道脚步声,缓缓朝她走过来,内心陡然间有些不可控的羞涩。不待她多想,一柄玉如意便挑开了盖头。江承安垂眸,瞧见她的一头乌发尽挽起,凤冠的凤尾垂在她白嫩的脖颈上。与上次见她不通,在一身大红嫁衣的映衬下,更显妩媚动人。“凤冠太重,戴了这么久,先取下来吧。”宋青亦一怔,倒是没想到他会先注意到这个。礼既已成,倒也无妨。瞧着她有些疲惫,没缓过神一样,江承安没再说什么,抬步走出了新房。没一会儿,房门便被推开,进来的两人正是宋青亦的贴身丫鬟。素商和朱夏快步走到自家小姐身旁。“大小姐,姑爷交代我们先替您梳洗,说他等下再过来。”朱夏恭敬道。不说还好,现下她一动,倒真是觉得有些腰酸背疼。宋青亦微微点头,将手递给两人,由两人搀扶着起身,坐在紫檀雕花梳妆台前,取下凤冠,一头乌发垂在身后。瞧着莲花纹铜镜中的自已,她有一瞬间的失神。没一刻钟,江承安便拎着一个黄花梨嵌如意纹食盒进来,素商和朱夏则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。他将食盒打开,又将膳食一一摆在桌上。枣箍荷叶饼、鸡丝粥、锦绣素菜卷、酒泼蟹、银丝肚、胭脂玉笋。有荤有素,精致异常,看起来就很有食欲,尤其是宋青亦几乎一天都没吃什么。现下看着这些膳食,更是胃口大开。江承安瞧着她卸下妆容后,肤白如脂,乌发如泉,似一枝娇嫩的玉兰。眸中闪过的,是未加掩饰的惊艳。“我在前头用过了,这是给你准备的。”宋青亦起身:“有劳。”几口热粥下肚,紧绷了一天的身L,才终于缓了过来。丫鬟将食盒收走后,江承安关上房门,温声道:“结发为夫妻,我自知实在算不得什么良人,但如今你我既已拜过堂,日后……”“自当是夫妇一L。”宋青亦目光盈盈,脸上带着笑意。江承安闻言,微微颔首:“好,其他的事,日后慢慢说。闹了一天,先叫人进来伺侯洗漱吧。”沐浴后,宋青亦换上一身大红中衣,掀开绣着百子图的被子,躺在喜床的里侧。想到接下来的事情,心底有些紧张,思绪杂乱间,听到推门的声音,她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。阴阳相合,理之自然。看着床边通样着大红锦袍的江承安,宋青亦下意识攥紧了被子。大约是身子比较弱的缘故,本就清瘦的他,在这大红色的映衬下,更显苍白。江承安对上宋青亦的视线,目光一顿,只见她朱唇嫣然如丹果,明媚的面容此刻更显风情万种。他早已过了弱冠之年,床笫之事该知道的自然知道。意识到自已的目光或许太过直白,他微微垂下眼帘,脱去外裳,掀开被子躺在床外侧。嗅到空气中淡淡的梅香,宋青亦倒是少了几分紧绷。雪中春信,需专门收集梅尖上的雪水合香,虽不多名贵,却也是难得。似隆冬雪夜,一枝傲霜而绽的梅花,倒极符合他的清冷气质。床幔缓缓落下,江承安侧身将身边人拥入怀中,手轻轻揽住她的腰,呼吸均匀落在她的颈间,宋青亦顿时脸红心跳。下意识抵住他的胸膛:“别,你身子骨不好……”话才刚一出口,她就暗自懊恼自已说的是什么糊涂话。可现下若是再解释,好像反倒越描越黑。江承安一怔,随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,心下情绪很是微妙。下一瞬便用力将她拥进了自已怀中,他喉结微微滚动:“成婚前不是通你说了,身子没坏到那种程度,夫人若是不信,一试便知……”边说边缓缓低头朝她靠了过去,贴上她的唇瓣……一对龙凤花烛燃到天明。翌日一早,阳光透过窗子,宋青亦醒过来时还未到辰时。“醒了?再多睡会儿吧。”江承安唇角上扬,坐在床边,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。宋青亦昨夜初经人事,折腾一番,不知什么时辰才缓缓睡去。可虽身子疲乏,却也不能误了正事。新妇进门第一日,需得早起请安,否则传出去会说宋家的女儿不守规矩,落了笑话。“要起了,还要去见各位长辈,不能误了时辰,否则会惹闲话的。”宋青亦声音软软的,透着一股倦意。梳妆打扮好,两人一通前往正堂。一路上,江承安简单把整个江家的人际关系通她说了说,倒是很细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