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得好好查查砖厂副厂长最近有什么作为。但就在这时,黄建民来了。他拄着拐杖,笑眯眯看着张秋月:我们黄家家族要开族会,用一下喇叭,你要不然还是避让一下哎,还是我多话了,我们黄家家族开族会,跟你一个没官职、没身份的人有什么关系。张秋月双手抱臂,从上往下扫视他,发出丝丝冷笑:知道的是黄家家族族会,不知道的,还以为是皇家呢,真搞笑。你好好说话,什么皇家,我们家往上数十八代都是贫农!真了不起,所以说,我为什么要羡慕你们张秋月摊手:谁还不是个贫农了,我还是封建余孽下的劳苦百姓呢,根据政治正确来说,我比你们所有人都要高贵!黄建民脑子一下没转过弯。他总感觉张秋月在讽刺他。可后面她又那么说……直到张秋月离开了好远,他才气不打一处来:她的意思是,看不起我们的祖宗,也看不起我们现在的身份吗!叶春华:是的。黄建民脸色涨的通红:你是什么是,你个没资格上族谱的玩意儿!我是红旗大队妇女主任。你!要说话就赶紧,不要说话就滚出去,别让别人觉得我不尊重老人!叶春华可不愿意惯着他臭脾气。黄建民最烦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妇女了!爸,你快来广播吧。黄玉芝替他调整好喇叭了。他们大队的广播站很简单,就在队委里面,有一台收扩音机加几只话筒,曾经广播系统贯彻国家的‘八字方针’,调整、巩固、充实、提高,在红旗大队最高的书杆子上架着高音喇叭,方圆几里路都听到它的声音。黄建民用喇叭倒是很习惯的,对着叶春华冷哼一声,就开始播报:上了族谱的老少爷们都来晒谷场来一趟,我们要商议族中大事。两个大喇叭一左一右架在书上,传出来的话整个红旗大队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,回到家的张秋月自然也听到了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,淡定的给自己倒水。周老大听着这喇叭声,知道他们开始商议对他的处置了。他猜测的没错。在黄大爷和黄建民的鼓动下,不少人都要换掉周老大这个大队长,强硬的要他们赔钱,黄大爷更是暗示:我们红旗大队从没闯过那么大的祸,怎么他们外姓人一领导我们,就被公社领导批评,背上一大笔债务,你们再看看张秋月,一个老泼妇,我们红旗大队有几户人家惹到她没被她打得狗血淋头的,跟恶霸一样,我觉得这一家人,就该赶出去!开族会的众人有些犹豫。人家是犯错了,但也是为了红旗大队好。好端端把人家赶走,太过分了些。黄勇刚作为前民兵队队长,如今的小队长,当即持反对意见:周老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强迫人家还钱就很不道德了,还要把人家全家赶出去,咱们还是人吗!不道德替他们还钱啊!黄大爷当即骂道:你成天维护周老大,当初也愿意把民兵队队长的岗位让出来,说你和张秋月没点猫腻我都不信,别的不说,张秋月的脸和身材都不错,你们该不会私底下有些什么吧!你找死!!!黄勇刚拳头都硬了,他和张秋月之间坦坦荡荡。被他一搞,弄得他为张秋月说话都像是情人之间的维护,但如果不替张秋月一家说话,会导致她被赶出红旗大队。别的不说,周老大这些时间的所作所为,完全称得上好干部,黄大爷那么着急上位,明显带着强烈的目的!红旗大队山好、地好、劳动力多,本该比现在更好的,但发展一直提不上去,好不容易有人开始改变了,这些鼠目寸光的阻止!!他气得呼吸有些急促,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悲愤,深深地吸了口气,试图平复心情。可他这暴躁脾气真没忍住,上去就是一拳头:你被戴绿帽子习惯了,别以为全世界都乱来,以前我觉得你正直,现在想想,老子真是眼瞎!现在一片混乱,黄大爷被打得一张国字脸都歪了,黄建民慌忙且矫健地退到最后,他七十了啊,保命要紧。但关于要赶走周家人的消息,还是被黄翠芬告诉了张秋月。她本意带有嘲讽、奚落的意味来通知的。但看周老大垂着头,满脸哀伤,仿佛所有的气力都已经被这个惨重的打击抽空,浑身萦绕着愧疚和颓废,又嘲讽不出口,只能对张秋月说:人家说你和黄勇刚有一腿呢!张秋月:你嫉妒吗我……黄翠芬瞠目结舌:你们真有一腿啊全家的目光齐刷刷往张秋月看去,连要死不活的周老大都被这恐怖事件吓到了。张秋月翻了个白眼:一个废屌说的话也信。黄翠芬:!!!周智林:!!!家里的小辈更是自觉捂住耳朵,话可以糙,但这也太糙了!张秋月看他们都傻住了,嗤笑了声:真是的,都那么正经干嘛。黄翠芬都瞠目结舌了,她原本会以为张秋月知道这件事会生气、难受,结果她非常不屑,这让她很麻爪儿。我,我先回家了,你们好好想想怎么不被赶出去吧。天色不早了,她该睡觉了。这世界,太脏了啊!宋恩蕙也随着黄翠芬离开了,她要前往女知青宿舍睡觉,因为今天晚上周家有事儿,她不适合在场。当周老二把家里的门闩落下时,周家又陷入一片恐怖的寂静中。全村商量着要把他们赶出村子,大概率是真有这想法了,很多人都是随波逐流,当有一个人做出一件坏事,只要没有很多人反对,也不影响自身,就会束之高阁。毕竟,枪打出头鸟,他们也不想被埋怨,跟随大流的思想,才会显得自己品德高尚且正常,那么坏人的高调,反而会形成一种局面,显得大家都想那么做!张秋月拿着搪瓷缸茶杯,问周老大: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