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淮东走出了包厢。他今天穿着黑色的西装,羊绒大衣搭在臂弯里,领带半散,少了些往日的一丝不苟的贵气,多了些不羁的雅痞感。“厉先生。”宋卿妤主动朝他过去。“走吧。”“好。”宋卿妤跟着厉淮东下楼。他的宾利就大喇喇地停在会所门口,厉淮东把车钥匙递给她,自己坐上了副驾驶座的位置。宋卿妤虽然做了三年陆家太太,但是,陆家没有给她买过车,陆彦川的豪车也不给她碰,这三年,她有事出门,坐的都是陆家买菜用的商务。她还是第一次开这样的豪车,心里不免有些紧张。“真要我开?”宋卿妤坐上驾驶座,明显很忐忑。“你不是说你会开?”“会和精,是两码事。”主要是厉淮东这车贵,万一磕了碰了她赔不起,最关键是,车里还坐一个身价那么高的人,她压力更大。厉淮东像是看穿了她的顾虑:“实在不敢,我找代驾。”找代驾的话,车里就要多一个人,不方便谈事。“厉先生敢坐,我就敢开。”宋卿妤说。“我没什么不敢。”“好。”宋卿妤要了地址,硬着头皮发动了车子,一路缓行,总算是把车安全开回了厉淮东的别墅。她惊出一身汗,扭头看,厉淮东闭着眼睛,双臂环抱在胸前,好像睡着了。车内灯光下,他衬衫领口微敞,露出分明的喉结,性感又松弛。这也太相信她了吧?“厉先生?”宋卿妤急着救母亲,只能轻轻把他叫醒。厉淮东睁开眼睛:“到了?”“到了。”“不错,车开得挺稳。”厉淮东说着,要推门下车。宋卿妤下意识握住了他的胳膊:“厉先生,我妈的事。。。。。。”厉淮东推门的动作一顿,目光落在宋卿妤的手上,她的手指白皙纤长,指甲修剪得很漂亮,挠人时如小野猫一般劲劲儿的。昨晚,他的背上全是她抓住出来的痕迹。“我是商人,无利而不往,帮忙可以,你拿什么交换?”他的目光静静的,像猎人盯着猎物。“拿我自己,如果厉先生之前说的结婚还作数的话,我同意了。”宋卿妤的心脏砰砰急跳。这一刻心情很复杂,怕他同意,也怕他不同意。两人对视着,车厢里暗潮汹涌。不知过了多久,就当宋卿妤以为他反悔了时,厉淮东终于拍板。“好,那就这么定了。明天领证,领证之前,你母亲的事情,一定能得到妥善地解决。”“那陆家那边。。。。。。”“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。”宋卿妤微微松了一口气:“谢谢。”“车都开到家门口了,就口头谢?”厉淮东更近地朝她靠过来。他一转手,扣住了宋卿妤的纤腰,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。明明隔着衣衫,却是和昨晚一样滚烫炙热的感觉。宋卿妤闻到厉淮东身上的味道,像清冷的雪松搭着浓浓的梵香木,很禅意很稳重的香。她嗓子发紧,有点忐忑。虽然他们已经有过亲密行为,但昨晚她喝了酒,酒壮怂人胆,而这一刻,她是清醒的,越清醒,越畏惧。幸好,厉淮东也没有真的吻上来。他的唇停在她的唇边咫尺,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唇瓣:“又不是没做过,怎么还这么紧张?”“我。。。。。。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“放心,名正言顺之前,我不会再碰你,我们,来日方长。”**酒吧门口。陆彦川坐在他的兰博基尼里抽烟,烟雾缭绕间,他的脑海里时不时会闪现宋卿妤刚才拿啤酒泼向他的场景。三年婚姻,宋卿妤一直乖顺的像个提线木偶,今天难得鲜活的像个人了。谢婉宁上车,见陆彦川若有所思的样子,凑过去靠在他的肩膀上。“彦川,你在想什么?”陆彦川回神,冲谢婉宁微微一笑:“没什么。”“你真的打算让宋卿妤的母亲坐牢吗?”“看她怎么求我。”“你还想着她来求你,是不是舍不得和她做切割?”谢婉宁看得出来,自从陆彦川和宋卿妤领完离婚证回来之后,他的情绪就不太稳定。“傻瓜,我怎么会舍不得她?”陆彦川转身回搂住谢婉宁,手抚摸过她腕间的铃铛:“婉宁你知道的,从你戴着这枚铃铛救下我开始,我就喜欢上你了,这些年,我心心念念记挂的人一直都是你,娶宋卿妤是爷爷逼迫的,我对她根本没有任何感情。”谢婉宁伏在陆彦川怀里,看着那铃铛眼中闪过一丝心虚。“我相信你,都怪我,三年前不该为了留学离开你。”“都过去了,不必再提,明天带你去看看我送你的商铺。”说起陆彦川要送她的商铺,谢婉宁又开心起来。“好。”**因着有厉淮东从中斡旋,第二天,母亲邱月仙就被放了出来。宋卿妤去接母亲回家,中途母亲却执意绕道先去她的酒楼看一眼。“妈,你一夜没睡好,先回家睡一觉再去店里也不迟。”“昨天我被警察带走,员工都看到了,现在店里肯定人心惶惶,我必须去一趟,安一下大家的心。”宋卿妤拗不过母亲,只好陪着她一起去店里。邱月仙的酒楼位于海峰街。两人来到酒楼,刚进门,就看到谢婉宁带着两个房屋设计师手持iPad站在大厅里指指点点,看样子是迫不及待想把这商铺要回去改成自己的工作室了。“谢婉宁,你来干什么?”邱月仙一看到谢婉宁,火气立刻就上来了。谢婉宁一怔,这个老太婆不是被抓了吗?怎么这么快出来了。“阿姨,好久不见,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?”“我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,你心里没点数吗?”邱月仙指着谢婉宁,“谢婉宁,你摸摸你的良心,从小到大,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,卿卿也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,每次你有个头痛脑热,都是卿卿给你送药,她待你不薄!你一回国就撬了她的墙角,抢她老公,你要脸吗?”宋卿妤的父亲曾是陆家的厨师,而谢婉宁的父亲是陆家的司机,那时候,两家人都住在陆家的员工大院,关系不错。谢婉宁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跟人跑了,她一直跟着父亲生活,邱月仙觉得她可怜,经常给她送些吃的喝的,谢婉宁第一次来月经,也是邱月仙带她去买的卫生棉。“阿姨,你这话说的就难听了。”谢婉宁委屈,“当年是我先和彦川在一起的,后来我前脚刚出国,卿妤后脚就嫁给了彦川,到底谁撬谁的墙角?”“什么前脚出国后脚结婚?简直无稽之谈!他们结婚的时候你都出国一年了!还有,你出国的时候已经和陆彦川分手了!分手什么意思?分手就是陆彦川单身了!我家卿卿和一个已经单身一年的男青年结婚有什么问题?倒是你,你回国和陆彦川搞在一起的时候,陆彦川可还是有妇之夫呢!你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!”两人正争论,陆彦川从外面进来了。陆彦川看到邱月仙已经从警局脱身,也是满脸意外。“阿姨你别激动,我和彦川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,这中间肯定有误会,咱们有话好好说,别气坏了身子。”谢婉宁见陆彦川进来,装腔作势去扶邱月仙。“你别碰我!”邱月仙一把甩开了谢婉宁的手,她明明没用多少力,谢婉宁却往后一踉跄,直接臀坐倒在了地上。“婉宁!”陆彦川见状,赶紧冲过来扶起谢婉宁,“你没事吧?”谢婉宁含泪摇头:“我没事。”陆彦川见她受了委屈还要憋着,顿时心疼不已,他转头看向宋卿妤:“宋卿妤,昨天酒吧的帐我还没和你算,你今天又在你妈面前嚼什么舌根?”宋卿妤还没说话,母亲邱月仙已经冲到她前面护住了她。“陆彦川,你拿我女儿撒什么气?你可真是个白眼狼,四年前谢婉宁丢下你出国,你夜夜买醉喝得半死不活的时候,是谁每天放下工作照顾你?是我女儿!”邱月仙痛心疾首,“是我女儿!是我女儿把你从深渊里拖出来的!”“她处心积虑讨好我,不就是为了嫁进陆家?”陆彦川字字戳心。“她嫁进陆家三年,得了什么好处?最后还不是三年青春,竹篮打水一场空!”“一场空?离婚宋卿妤分走了澜园她没告诉你吗?澜园一套房起码上千万,她宋卿妤在我陆家三年什么贡献都没有,得了千万还不够?你们母女可真够贪心的!”“卿卿在你爷爷病榻前照顾了这么久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陆家家大业大,离婚只给一套房你还好意思拿出来说?”邱月仙揽住宋卿妤的肩膀,“想当年我家卿卿在娱乐圈也已经混得小有名气了,如果不是嫁给你,这三年,她难道连一套房都赚不到?陆彦川,她为你放弃梦想这份情义千金难换,你呢,最后却以出轨回报她,人没良心,会遭天打雷劈的!”陆彦川忽然语塞。这三年宋卿妤作为陆太太的确无可挑剔,她从小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。“好了,你们别再说了,都是我的错。”谢婉宁哭起来,“都是我不好,一切都因我而起,是我不该回来,我走!”她说完,作势要走。陆彦川一把将谢婉宁拉住,温柔安抚:“婉宁,你别自责,我和宋卿妤夫妻情分已尽,就算你不回来,我和她也过不下去了,该走的不是你,是她们!”“彦川。。。。。。”“别哭。”陆彦川伸手抹掉谢婉宁的眼泪,转头恶狠狠瞪着宋卿妤和邱月仙母女,“你们立刻收拾东西滚蛋,这家商铺我已经送给婉宁了,这里以后就是婉宁的地盘,你们谁也不许再踏进这里碍她眼惹她不快!”谢婉宁站在陆彦川身旁,泪意盎然的眼眸看向宋卿妤时闪过一丝得意。“陆少爷好大的口气啊。”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女人。女人穿着迪奥的西装,脚踩凌厉的细高跟,性感与冷艳并存。是盛星奈。“星奈,你怎么来了?”宋卿妤迎过去。“过来处理点工作。”盛星奈对宋卿妤投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,径直走到了陆彦川面前,“陆少,我特地过来是通知你,昨晚有人高价从陆总手里收购了这一整条的商业街,包括你现在所在的商铺。所以,现在这个商铺不属于你,你没有权利赶走任何人,更没有权利将这商铺赠予任何人。”“我爸把这里卖了?”陆彦川不可置信,“这不可能!他好端端地怎么会把这条街卖了呢?”“有钱谁不赚呢?”盛星奈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,“合同在这里,你不信的话,可以看看。”“彦川,怎么会这样?”到嘴的鸭子飞了,谢婉宁最先不淡定,毕竟,这里一个商铺很值钱。“婉宁你先别急,我看一下合同。”陆彦川夺过盛星奈手里的文件袋,翻阅了一下里面的合同,果然,白纸黑字,写得清清楚楚,陆氏出售了这一整条商业街的产权。“东盛集团?”陆彦川看着合同上的印章,“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家公司?是谁买的这条街?”“不好意思,这是买家的隐私,我不能泄露。”盛星奈带笑的目光扫过陆彦川和谢婉宁,“我就是过来说一声,请你们二位不要再别人的地盘上太过嚣张跋扈,很丢人!”“你。。。。。。”陆彦川吃了瘪,脸色难看。宋卿妤顺势操起了角落里的拖把,朝着陆彦川和谢婉宁挥过去。“滚开滚开,别再这里妨碍我们做生意!”“宋卿妤!你发什么疯!”陆彦川将谢婉宁护到身后,指着宋卿妤说:“你妈昨天刚被抓今天就放出来了,这条商业街又那么巧被人买了,你是傍上什么有钱人给你撑腰了吧?”宋卿妤心头一颤。“你胡说什么?赶紧滚!”她直接把拖把顶到了陆彦川的西裤上。“算了彦川,她疯了,我们先走吧。”谢婉宁攥住了陆彦川的手,拉着他快步离开。邱月仙见陆彦川他们走了,赶紧拉住盛星奈。“星奈,是谁买了海峰街所有商铺?”